本报记者 张英英 吴可仲 北京报道
在光伏行业“反内卷”的背景下，两大多晶硅（硅料）龙头企业——（600438.SH）和（688303.SH）率先宣布主动减产，引发业内外广泛关注。
12月24日，通威股份发布部分高纯晶硅项目技改检修及有序减产的公告称，将逐步安排永祥股份下属4家高纯晶硅生产公司阶段性有序减产控产。同日，大全能源发布通告表示，公司将逐步启动对新疆及内蒙古生产基地多晶硅产线的阶段性检修工作，对于部分产线进行有序减产控产。
上述减产动作的背后，是光伏产业正处于供需错配阶段，多晶硅环节的供需失衡状态未发生根本性改变，相关企业面临全面亏损的挑战。自今年10月以来，光伏行业密集开启了一系列“反内卷”行动，从行业协会到企业层面均参与其中，“反低价中标”“减产”等成为重要举措。
“这是我们对于最近行业‘反内卷’自律行动的支持。根据中国有色金属工业协会硅业分会（以下简称‘硅业分会’）2024年12月的统计数据，多晶硅企业的排产相比此前有所降低，也反映了企业的一些决策。”大全能源方面告诉《中国经营报》记者。
硅业分会专家组副主任吕锦标在“ETS 2025光储产业格局与发展趋势论坛”上表示，高负荷低价拼现金流无法实现产能出清，龙头企业降负荷才能改变供应过剩的局面。
从产业链源头“反内卷”
光伏产业链制造环节主要包括多晶硅、硅片、电池和组件四个环节。多晶硅为光伏原材料，位居产业链上游。目前，通威股份和大全能源都是多晶硅制造的龙头企业。
其中，通威股份下属永祥股份高纯晶硅产能超过90万吨，分布在四川、云南、内蒙古3个地区，连续多年市场占有率位居全球第一。大全能源建设有新疆石河子及内蒙古包头两大生产基地，并已经形成30.5万吨高纯多晶硅产能。
通威股份方面表示，当前，受西南地区冬季进入枯水期，电力价格环比提升影响，考虑光伏产业总体行情持续处于底部调整阶段，永祥股份积极响应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致力破除“内卷式”竞争，促进光伏产业长期健康发展，逐步安排永祥股份下属云南通威高纯晶硅有限公司、四川永祥多晶硅有限公司、四川永祥新能源有限公司、四川永祥能源科技有限公司4家高纯晶硅生产公司，根据公司总体生产经营计划进行技改及检修工作，阶段性有序减产控产。
“多晶硅供求失衡的市场格局没有得到根本改善，行业面临全面亏损局面。为防范‘内卷’，公司逐步启动高纯多晶硅部分产线阶段性减产检修工作，对于部分产线进行有序减产控产。”大全能源方面称。
自2023年以来，多晶硅产能规模加速释放，供给量大幅度增加，逐渐呈现供过于求的态势，导致多晶硅销售价格快速回落，企业全面亏损。
2024年前三季度，通威股份、大全能源、协鑫科技（3800.HK）和新特能源（1799.HK）等企业的业绩分别亏损约39.73亿元、10.99亿元、29.71亿元和14.05亿元。
通威股份方面表示：“本次技改检修及减产事项在当前市场环境下有助于公司减少高纯晶硅业务经营亏损，预计对公司总体生产经营及利润产生积极影响。”
这是当前光伏行业现状的一个缩影。整个产业链环节均呈现阶段性供需错配局面，且低价“内卷”带来的亏损问题正困扰着光伏行业的可持续健康发展。
12月5日，中国光伏行业协会组织召开了促进光伏产业高质量可持续发展专题座谈会，并对防止“内卷式”恶性竞争进行了进一步探讨。会上，据传有33家光伏企业代表签订了“自律公约”，涉及减产、防范恶性低价竞争等问题。
记者注意到，通威股份、大全能源等企业也参加了上述会议。
大全能源方面表示：“发布减产公告就是我们对于最近行业‘反内卷’自律行动的支持。”
硅业分会指出，截至目前，大部分的多晶硅在产企业都处于检修或降负荷状态，多晶硅月度排产进一步下探。“通威股份与大全能源均发布检修减产公告，标志着多晶硅头部企业正式进入低负荷运转阶段。”
供需关系亟待改变
在多晶硅龙头企业开启减产模式背后，多晶硅供需关系亟待改变。
过去3年中，我国多晶硅产能扩张速度经历了从高速到骤停的过程。吕锦标表示：“自2021年开始，多晶硅扩张速度加快，2023年下半年扩张才全面停止，已投资的项目逐渐投产，而有的已宣布的项目也变得难以推进。”
据吕锦标统计，2024年年初，多晶硅行业20家企业产能合计为205.6万吨，年内投产66万吨，年度产能达到265万吨。2025年，多晶硅产能可能最多达350万吨（投产存不确定性）。
吕锦标表示，按照彭博新能源财经对2025年光伏装机规模的乐观预测，对应的多晶硅需求为177万吨，扣除库存20万吨，产量需求157万吨。如果按照产能265万吨计算，整体开工率低于60%。
记者注意到，今年国家层面也出台了相关政策调整供需关系，旨在控制或淘汰新旧产能。
2024年11月，工信部印发了《光伏制造行业规范条件》（2024），通过提高技术指标要求、加强质量管控、提升项目资本金比例、加强知识产权保护、强化绿色制造等关键举措，积极规范行业秩序，倒逼落后产能加快退出，减少行业“内卷”。对于多晶硅项目，新建和改扩建项目的还原电耗小于40千瓦时/千克，综合电耗小于53千瓦时/千克，新建项目资本金比例达到30%。
吕锦标指出，这一政策要求多晶硅项目提高能耗指标，引导新建及改扩建项目使用更先进的节能降耗技术。同时，这一政策可能影响2018年前建成的老产能，合计约20万吨。
但在业内看来，龙头企业降负荷才能真正影响供需关系的走向。
“这一轮调整将形成以龙头企业为主导的全行业低负荷调整，且这种调整已经开始了。”吕锦标认为，高负荷低价拼现金流无法实现产能出清，只有龙头企业降负荷才能改变供应过剩的局面。
一位多晶硅企业人士向记者表示：“实际上老牌多晶硅企业也希望倒逼落后企业和新进企业退出，但现在看来显然难以实现快速出清。龙头企业公开减产也是无奈选择，持续亏现金流已使得企业难以承受。”
硅业分会指出，通威股份和大全能源的减产公告面向社会群体释放了更为明确的信号，对缓解行业供需压力、引导市场价格回归理性有积极意义。
硅业分会还提到，近期，N型多晶硅成交价格重心普遍上移，新单报价也有所上调。现阶段新签单多以小单或贸易商订单为主，部分订单价格出现一定幅度上涨的主要原因是，受多晶硅期货上市及全部在产企业降负荷运行等利好因素影响，上下游企业均对多晶硅价格后续走势持乐观态度，因此在成交量和成交价格方面较快达成了共识。
至于减产对于后期多晶硅价格的影响，大全能源方面向记者表示，目前，多晶硅价格反弹的时间节点或趋势，仍没有办法明确。同时，隆众资讯光伏分析师方文正向记者表示，2025年多晶硅供需过剩压力仍然较大，但全年或处于供需平衡状态，可能会出现阶段性供需错配的机会。价格将以震荡趋势为主，全年波动范围预计在3.5万—6.5万元/吨，价格中枢为4万—5万元/吨。
价格反弹将有利于多晶硅企业盈利修复。吕锦标表示：“2025年多晶硅行业有望从亏损转向微利，但这将考验龙头企业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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