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央视新闻报道,当地时间2月19日下午,法国总统马克龙组织召开第二次紧急会议,讨论乌克兰和欧洲安全问题。加拿大、挪威、瑞典、芬兰、罗马尼亚、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等国领导人出席会议。
会议结束后,马克龙在社交平台表示,法国及其合作伙伴的立场是明确和一致的。“我们希望乌克兰实现持久、稳固的和平。我们与乌克兰站在一起,并将承担一切责任,确保欧洲的和平与安全。这是法国的根本利益,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这也是特朗普总统的目标,那就是结束持续了三年的俄乌冲突”。
三天两会,在俄乌问题和欧洲安全问题上被美国“撇下”的欧洲的焦虑已是肉眼可见。英国广播公司(BBC)17日称,“德国总理朔尔茨在大选前夕仍前往巴黎,这说明了德国领导人对特朗普与俄罗斯接触感到有多慌张。”
中国社会科学院欧洲研究所所长冯仲平在接受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采访时表示,特朗普对美国外交政策的改变,可能是战后对欧美关系冲击力最大的一次,也让整个西方面对可能是二战结束后最严重的一次分裂,“欧盟需要在战略层面上重新定位自己”,才能在这场风暴中挺过去,将这场危机变成欧盟自身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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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时间2月19日,泽连斯基同北约秘书长马克·吕特通话,重点讨论了安全保障和实现乌克兰持久和平的努力。吕特17日表示,欧洲准备采取主动行动,向乌克兰提供安全保障。他表示,“欧洲已经准备好并愿意加强自身建设,主动为乌克兰提供安全保障”。但他的表态并未释放出乌克兰会否加速“入约”的信息。
《纽约时报》报道,冯德莱恩17日在抵达巴黎后通过社交平台表示:“欧洲的安全正处于转折点。是的,这关系到乌克兰,但也关系到我们。我们需要一种紧迫感。我们需要加强国防。我们现在同时需要做到这两点。”
丁纯表示,毫无疑问,欧洲至少会在援乌抗俄、停战谈判、欧洲安全等问题上“被迫挺起腰杆来。”但她强调,欧洲要达到“战略自主”,会面临一系列的问题和挑战。一方面,欧洲长期依赖美国,尤其在军事上,没有真正形成统一力量的、独立对外的军事能力;另一方面,欧洲内部仍存在巨大分歧,无论是成员国之间,还是各国内部民粹力量的牵制,均有制约,“在没有美国支持的情况下,谁也不愿意冒着跟俄罗斯产生直接军事对抗(的风险),去面对或者去谈回击的问题。”
冯仲平表示,虽然欧洲已经清楚“以后不能完全靠美国了”,但“特朗普没说要解散北约,北约以后在欧洲安全中发挥什么作用还不确定”。他表示,欧洲以前设想的是“和美国保持紧密合作的一种‘战略自主’,是在北约框架下的‘战略自主’”,“但以后还行不行,有很多未知数。”
贸易战烽烟再起
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当地时间2月18日,特朗普表示将从4月2日起对进口到美国的汽车、医药产品和半导体征收约25%的关税,并暗示年内可能还会进一步上调有关商品的关税。
报道称,特朗普当天把矛头指向欧盟,表示“欧盟对美国非常不公平”。“他们不拿走我们的汽车,不拿走我们的农产品,他们几乎什么都不拿,他们拿走的很少。我们必须纠正这一点。”特朗普发表上述言论时,欧盟委员会负责贸易和经济安全等事务的委员马罗什·谢夫乔维奇正在美国进行为期三天的访问。
对于特朗普的表态,德国汽车工业反应强烈。德国工商会对外贸易主管沃尔克·特雷尔表示,特朗普提出的对进口汽车征收潜在关税的举措将严重损害德国汽车业,而这条道路“本已坎坷”。根据德国汽车工业协会和德国工商联合会的统计数据,德国约有 13% 的汽车出口到美国,比任何其他国家都多,而德国汽车行业在美国雇用了大约13.8万名员工。
实际上,汽车关税只是近期美欧贸易争端的最新一章。特朗普2月13日宣布将对所有贸易伙伴征收“对等关税”,并在此前宣布对钢铁和铝制品征收25%的关税,这些关税政策的受害者名单上无一例外都有欧洲国家。
实际上,自特朗普第一任期以来,美欧之间的贸易摩擦就没有消停过。特朗普第一任期内就曾对欧盟实施钢铝关税等措施,挑起与欧盟的贸易战,其中一些关税措施直到拜登政府上台后才取消。拜登政府时期通过的《通胀削减法案》,法案中对汽车、可再生能源、电池和能源密集型行业、芯片等行业实施的大规模补贴措施,引起包括欧盟在内的美国主要贸易伙伴的强烈反对,欧盟则通过“绿色协议产业计划”对这一法案予以反制。
在特朗普胜选后,欧洲内部关于特朗普再度挑起双方贸易摩擦的担忧加剧,德国经济研究所曾估算,在特朗普的四年任期内,如果美欧双方都征收10%的关税,贸易战将使德国经济损失1270亿欧元;20%的关税则会使德国经济损失1800亿欧元。
丁纯表示,这次欧洲面对美国挑起的贸易争端,欧方是两手准备,总体上原本还是希望通过谈判和妥协来解决问题,比如欧洲表示愿意购买更多美国的天然气和军火,希望特朗普在一定程度上降低要价。现在欧洲虽然也会提出比如削减美国出口到欧洲的汽车关税这些方案,但同时也准备了诸如“反胁迫工具”等比较强硬的反制手段。
不过她同时强调,由于欧盟欲运用反胁迫工具反制美经济霸所需的内部决策流程相应时间比较长、27个成员国对美利益不一,博弈也很激烈,所以“欧洲要做出对美经贸反制决策并不简单,亦难快速落定。”
冯仲平则认为,相对军事和安全领域,欧洲这些年在贸易领域应对美国的准备比较充分,“他们认为打贸易战是板上钉钉的事。”“欧盟唯一的担忧是,这样下去会对全球贸易造成什么影响”,他表示,“欧洲一方面是表态会反制美国,另一方面则是想办法在多边机构中和其他经济体,包括中国、印度等国家合作,维护全球贸易体系不被特朗普彻底伤害。”
美欧“团结已瓦解”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17日评论称,在俄乌冲突的三年时间里,欧洲和美国对俄罗斯的立场一直非常一致。但特朗普就任第二任总统仅三周多一点的时间,这种团结就已瓦解。
对欧洲来说,18日的利雅得会议不过是特朗普政府“抛弃”欧洲的最新章节。CNN称,上周以来,特朗普政府就对欧洲和乌克兰实施了一系列打击。首先,美国国防部长皮特·赫格塞思表示,乌克兰加入北约并不是谈判解决的现实结果,欧洲安全不再是美国的优先事项。
随后,特朗普与普京进行了一次长时间的电话交谈,实际上结束了西方“没有乌克兰就不谈乌克兰”的政策。随后,美国副总统万斯在周五的慕尼黑安全会议上发表了一篇言辞激烈的演讲,抨击欧洲领导人,指责他们涉嫌打压言论自由。对万斯的表态,慕安会主席霍伊斯根在16日的闭幕式上甚至一度哽咽落泪,称担心美欧之间的共同价值基础不再稳固。
冯仲平表示,过去几十年里,欧美关系先后经历了二战结束到冷战期间的1.0时代和冷战后的2.0时代,现在正在进入3.0时代。他表示,在特朗普一系列政策冲击下,欧美自战后建立的同盟关系将会呈现虚化的状态,“关系还在、同盟虚化,这也导致西方可能面临二战以来最严重的一个分裂的时期。”
丁纯表示,特朗普决策时“根本不顾及欧洲及欧盟成员国的利益与想法,也不屑于磨合、协同美欧双边思路和想法,甚至于连曾被欧美奉为圭臬的自由主义价值观也被其抛在一边”,他和万斯对欧洲的这种攻击表明,欧美之间“已经不仅仅是政策上的分歧或者是经贸上的具体问题,而是一定程度已上升到了价值观、理念意识等战略层面,欧美出现了严重的分歧。”
马克龙18日凌晨说,在欧洲多国领导人举行乌克兰问题紧急会议后,他先后同特朗普和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通了电话。他表示:“欧洲人希望加快落实自己的主权、安全和竞争力议程。”
美国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欧洲、俄罗斯及亚欧项目主任马克斯·贝格曼指出,美欧过去偶尔出现的裂痕总是可以修补,但“即将到来的冲突可能会永远改变跨大西洋关系的性质”。他表示,欧洲未来应更多考虑和规划自主道路。
在冯仲平看来,欧洲这些年面临“经济失速、政治失信、安全失靠”的问题,特朗普2.0时代,欧洲也意识到有很多急迫的问题需要抓紧解决。他表示,欧洲需要重新定位自己在世界的角色,“如果欧洲在这4年里没办法很好地解决自己的问题,未来可能会面对更为严峻的前景。”
丁纯表示,如果在第一个任期,欧洲人还有“熬过四年”、把特朗普时期美欧矛盾看成是意外或者偶尔脱轨的想法的话,那么“特朗普2.0”应该让欧盟、特别是欧洲主要成员国以及他们的政治家意识到,大洋彼岸的这种变化不是偶然的,欧洲也无法再用“走一步看一步”的拖延战略作为应对美国的主要战略战术,“这在一定程度上会迫使欧洲有更多压力和理由去推动他们的‘战略自主’。”
“当然不是说欧洲会把美国视为对手,而是说它可能会采取逐渐降低对美国的依赖,强化与其他盟友,比如说加拿大、英国、新西兰、日本、韩国等盟友,以及强化与全球南方的合作”,丁纯表示,“欧洲会比以往更加自觉地希望能够强化自己,尤其是在军事和产业上,会更加积极主动地强化战略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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